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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酒不欢

初中的时候,你独自一个人去外地借读,每每到了周末,诺大的校园就仅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个借读生。隐约记得初二时的某一个周末,Z早早地赶到学校,随身带着在当时看来还是禁忌的东西——啤酒。那绝非你第一次饮酒,但现在能回想起来的第一次,却被限定于了初二的那个下午。Z所不知道的是,在那一天,那浅黄色的苦涩液体让你无比欣喜,就在那时那刻,你懂得了用酒精来掩饰自己的形单影只。

高二,和D、H、C一起用餐,此刻你早忘了当时的动机是什么,唯一确定的是,那一次你醉了。第一次醉酒,你被D搀扶着回寝室,似乎也说了些类似于“我没醉”之类的醉话,但是除此之外,应该再无其他了。那一次你确定了一件事,醉酒之后的自己其实更加的安分,不吵不闹,甚至于连略微出格的话都不会讲一句。这一点是让X无比羡慕的,因为X总是在酒酣的时候,讲出自己的一些故事。而X不知道的是,你其实更加羡慕X在酒后的坦率,我们都需要一个理由讲出自己的难言之隐,而对于你而言,酒精注定不是抵达此目的地的捷径。

你和X说,我记得自己每一次醉酒时候的样子。X说,那证明你还没醉。你说,或许吧,我找不到醉酒的理由,但似乎也找不到不醉的理由。领教过H、C、X以及Y的酩酊大醉之后,你突然发现和酒醉的人交流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因为你分不清在这个时候,究竟是谁醉了,你甚至觉得,醉倒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他/她可能比你自己更加的清醒。和Y的对话让你记忆犹新,绝非因为她是此中唯一的女子,而是因为那一次,让你知道了借酒消愁这种事竟然是真的,而此后的相当长的时间里,你曾经为之而痛心。

大学期间,你对身边的人说:年轻的时候,我们应该大醉几场,趁我们还能承受酒精的刺激,趁我们还拥有敢爱敢恨的资本,趁我们还不识时务地坦率直接,趁我们还不完全是理智的俘虏。纵然如此,你却从来不曾醉过,酒精会让你觉得头晕,觉得难受,但就是不能让你醉倒。这之后你索性对任何酒精饮品都浅尝辄止,而你唯一醉倒的一次,不是因为酒精,而是因为别离。

少年轻别离,你心思决绝地离开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可终有一天你发现有一些地方你再也无法彻底释怀。在某一座城市,有一个人,她让你记住了这个地方,却再也不敢去到那里;而在另一座城市,有一些人,他们让你相信,即便你囊空如洗,那里依然有一个杯子为你而备。你承认了别离之于自己的伤痛,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不再年轻,是的,你早就不再年轻了。

时光流逝,很多年后的某一次喧嚣聚会,你正对一些事欲罢而不能,可试图学着当年Y的样子举杯消愁时却发现,在这样的聚会中,你甚至欲醉都不能够。你讨厌劝酒时的夸夸而谈,你更讨厌拒酒时的言不由衷,宾客推杯换盏,你却像是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自斟自饮。

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酒精成了己所不欲却偏要施加于人的东西,你开始怀疑,这还是曾经让你欣喜的清凉液体吗?你开始怀念,与D、X在一起时的“相逢每醉还”的经历。那之后,你写道,我只是不确定我是该继续装醉还是继续装清醒!F阅后不解地问,醉就是醉,醒就是醒,何必要装?对于这个问题,你只能苦笑,你知道,这个简单的孩子,注定不理解你混乱的思维。

你对M说,这个世界上仅有两个人真正的理解你,他们一个远走天涯,另一个如影随形,那个远走天涯的,在她离开后你爱上了她;而那个与你如影随形的,是你始终无法摆脱的另一个自己。很久之后,M回复你说,你爱上的不是某个人,而是爱这个人的时候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你说,是的是的,就像我爱的不是这杯中之物,而是这种液体给予我的那种轻度的眩晕感,即便这种感觉,现在的我已经找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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