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话不说（2）

王二姓王，在家里排行老二，这意味着他有一个哥哥。一直以来，王二都不喜欢他的哥哥，因为哥哥的存在使得自己不得不承受老二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哥哥就像是挡在王二和外部世界之间的一堵墙，使得王二和周遭的接触总是慢别人半拍。

小的时候，王二的哥哥老是欺负他。这是王二的一面之词，但是考虑到那会儿王二总是耷拉着个脑袋蔫了吧唧的，一副刚刚被欺负了的模样，于是这点还是基本可信的。

王二的哥哥大他两岁，在王二的记忆里，他的哥哥总是比他高一头，比他壮一圈。拼发育的年龄里，王二自然拿他的哥哥没辙，而哥哥又不同于其他人，打不过的时候还可以骂两句找找心理平衡什么的。总之生活中有一个哥哥，让王二觉得各种憋屈，打打不过，骂又骂不得，这是何等的悲情的一件事。

那时候王二整天都在盘算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故事，这个故事在头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绎，搞得王二以为这事都发生过无数次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王二想起自己的哥哥来反而满腹的愧疚。当然这是后话，实际的情况是王二臆想的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一切就都不复往昔了。在王二十六岁的时候，也就是他哥哥十八岁的时候，一个姑娘走进了王二和他哥哥的生活——这个姑娘叫做M。

王二初次见到M的情形大约是这样的：那天王二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发呆，这时候他的哥哥牵着一个姑娘的手走了过来。通常王二见到他哥哥的本能反应就是起身逃开，不过那天他没有。他斜着脑袋看了过去，五点一刻的阳光刚好从远方姑娘的肩头照了过来，映在王二的脸上，那一刻，王二感到了轻微的眩晕，亦真亦幻的状态。这之后，王二决定继续留在原地，仅是为了近距离看看眼前的这个姑娘。

片刻后，王二的哥哥走到了王二面前，松开了姑娘的手拍着王二的肩膀说：“这是王二，我二弟！”哥哥伸手过来的时候，王二习惯性地缩了缩脑袋，因为他不确定哥哥的这一下是拍他的肩膀还是打他的脑袋。而哥哥的手落在了肩头的时候，王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终于将缩回的脑袋又伸直了。

未等王二反应过来该如何打招呼，M笑道：“二弟？怎么感觉跟叫八戒似的！”同样是未等王二反应过来该回复些什么，王二的哥哥接着说：“哪有，你看他瘦得快皮包骨头了，怎么能和八戒相提并论。”

十六岁的时候，王二身体一直不好，正是发育的时期，却对什么都没胃口，每天吃饭的时候，哥哥一顿狼吞虎咽，而王二仅是随便吞咽一点食物。为此王二没少被父母数落，更没少被哥哥奚落，但是王二依旧对什么东西都没胃口。“怎么能和八戒相提并论”，无论哥哥是故意这么说，还是一时口误，这句话都着实打击王二，不过王二像以往一样，没有做任何的辩白。倒是M听出了这句话的不妥，对王二的哥哥娇嗔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说，你平常是不是老欺负他啊！”王二的哥哥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忙不迭地辩白。

这之后，M说了一句让王二至今难以释怀的话。M说：“从今以后，这就是我弟弟，你要是敢欺负他，我饶不了你！”M说这句话的时候，王二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双手不自然地交叠着，不知道该放于何处。M说话的同时，为了表示亲近，虚搂着王二的肩膀。在王二的记忆里，那时候M的手心软软的，就像是自己母亲的手，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到了聚集在M手心的温度。

“姐姐好”，M说完，王二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和M打声招呼了，不过王二意料之外的是，王二的这声招呼更像是正面回应M方才的那句话。王二话音未落，王二的哥哥就插嘴笑说：“叫什么姐姐，叫嫂子”，王二自然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于是也就没有理睬，倒是M厉声对哥哥的玩笑回应道：“滚一边儿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