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四）——老板

老板

新生陆续报道，王二自顾自地在校园里转悠着，对一切都浑若无觉的样子。有时候王二觉得，读研不过是本科生活的延续，换言之，他不过是延期毕业的本科生罢了。就在王二费力找寻当下的生活和过去有什么不同的时候，W成了王二的室友。

W来自Q市，一座海滨城市。因为一个人（必要的话，后面就M的故事展开这里），王二一直想去到哪里，不过始终没能够成行。晚饭之后W说他想四处转转，王二没有陪同。王二一直一个人在学校里面转悠，但当他可以作为一个导游，将自己对这个地方的了解分享给别人的时候，他却推却了。对一个地方了解得多，也意味着对这个地方的坏处了解不少，王二不想在W意识到这里的无趣之前告诉他这些，所以王二仅能尽可能地避开相关的场合。

次日，王二和Z一同去见他们的导师，或者说老板。王二准备敲门的时候，注意到了师兄Y正在办公室里面，于是悄悄地退了回去。王二毕业设计就是由Y指导的，从Y那里，王二了解了一些课题组的情况，也是从Y那里，王二知道私下里大家都将导师称之为“老板”。

王二他们足足等了一个小时，Y才从办公室里面出来，这之后他们敲门进入办公室，正式以新成员的身份面见老板。老板四十出头，却已经有龙钟之态，一直以来，王二都不喜欢和这个年龄段的人打交道。四十岁的人，生活的阅历让他们显得城府很深，但还谈不上半点的睿智；四十岁的人，岁月开始在他们身上显露痕迹，生命的颓废迹象也已依稀可见。

将近中午，王二和Z才走出办公室。老板说了很多话，显然之前和Y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依旧不能让他尽兴。至于谈话的内容，王二已经悉数忘却，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打算记住，因为这些内容即便不说他也知道。王二记得的是说话的同时，老板一直用食指揩拭键盘方向键上方区域，仿佛那里有什么异物一样。那天老板总共表达了四点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王二记住了“四”这个数字，好像特别为未来记住的一样。

一周后，研究生的课程正式开始。和本科时比起来，研究生的课程亦没什么特别之处。依旧是百十来人挤在一个大教室里，老师心不在焉地讲，学生心不在焉地听。记得Y说过，对于学生而言，课程的内容和他们自己的课题并没有多大关系；而对于老师而言，教授学生和他们的课题亦没有什么关系，教书育人早就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主业。

王二想不明白何以老师和学生都是你不情我不愿的还非得强扭到一起，但毕竟因为这些课程的存在，王二暂时可以不用那么关注课题组里面的种种。王二不明所以的另一个问题是，何以研究生期间还保留着“班级”这种组织形式，即便成员隶属于不同的课题组，几乎没什么交集。不过后面的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为Z召集了一场新班级的聚会。